ff14| 考据向小品文| 我是个厨子——伊修加德奶茶·柿叶寿司_新视野
一口灶台,四方食事。波澜壮阔的艾欧泽亚大陆上,即使是拯救世界,也少不了高卧加餐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伊修加德奶茶
在北方那边,包括皇都伊修加德和库尔札斯雪原,一到了下雪天,家家户户就喝起奶茶。什么道理呢?冬天很需要高热量甜食?大雪三天,遮天蔽日,人在外面很快就冻坏了。但是房子里却未必冷。我去村子里收茶叶的时候,很多人家里都有暖炉了。喝奶茶大概只是伊修加德的一种习惯,从这里不再绿草如茵的时候起,就习惯了。
奶茶在伊修加德卖的很便宜,在利姆萨罗敏萨却卖的贵。倒不是多受欢迎,而是外地的食材会念经。尽管如此,我很爱做这种奶茶。海都常年起雾,甜奶茶是雾里的亮色。
奶茶里的茶是库尔札斯茶叶。海都没有茶叶,只有萨纳兰的沙土地有,那里的土壤排水好。市场上的茶叶大多都是萨纳兰运过来的,本身已经很名贵,库尔札斯的茶更是片片赛金叶子。在寒冷的高原上,只有山谷和雪线下的山坡上有野生茶树。茶树本就不多,一棵树只能采集几次,还只有顶芽能用。顶芽的两片小嫩叶对着展开,叫对口叶开面。开了面后两三天内就要赶紧采了。高山上常起冷雾,9星时前采的茶带着雾的水珠,最可爱。茶叶都得当天炒,不管今天摘多还是摘少都得当天炒。因为隔天的茶已经是死叶。为了采茶、炒茶,人们几乎什么也不做了。餐厅在春茶季派我去收茶,我就一村一村地走。库尔札斯风雪真大,一刻也不得闲。但是雪地衬着嫩绿的茶树,这就是库尔札斯的春天。收来的茶叶装在一个个竹笼里,不会积压发酵,浓郁的香气充满了仓库。要是有客人点奶茶,随做随取,茶叶可以一直用到第二年。
做奶茶是很累的。茶叶煮开,用纱布过滤。滤一回不行,纱布袋子要起的高高的,滤上四五个来回,每次的间隙要再煮几分钟。灌茶进煲,茶汤在牦牛奶里翻腾,底下的枫糖也能给翻上来。来回灌几次,茶、奶和糖浑然结合在一起,丝滑,顺溜,像奶冻那样嫩。
伊修加德奶茶太甜了,引进以后,只有冬天卖得更好些。但有些冒险者比平常人爱喝。我还做学徒的时候,给一个年轻的冒险者做过这种奶茶。当时我还太年轻,煮茶和撞奶的功夫很不到家,枫糖扒在茶煲底,入口无味,茶底齁人。我求冒险者不要向萨林格尔店长举报我,他很宽容地照做,还笑着跟我说:“太甜了!嗓子都糊住了!”我羞愧极了,我想他如果日后辗转到了伊修加德,可能已经对这种特色产生了嫌弃之情。这可怎么办。
冒险者常回到海都,据他所说,冒险不能全靠别人接济,卖一点自己打造的铠甲和小玩意,多少赚点交通费。但他自己的铠甲总是很一般。我能理解,做哪行就失去了享受哪一行的机会。他一定不舍得给自己打造上好的铠甲,就像我舍不得给自己做一顿星芒节烤渡渡鸟。不过他再也没有点过我做的伊修加德奶茶了。
“我在巨龙首,认识了会做这种奶茶的人,他是我的挚友!”
好吧,我只是个厨子,比不上挚友。很庆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,他并没有厌恶这种特色美食。
前几周,降神节前,他又来餐厅吃饭。一年余了,他穿上了银亮的铠甲,稳重了不少,但太老成反而显得疲累,想必是铠甲太沉。按照东方的说法,降神节前要吃得丰盛,告别过去的一年。我早准备好了渡渡鸟填料,计划给这个老朋友做他最喜欢的烤肉。我还想向他证明自己,我已经是成熟的厨师,制作奶茶虽然让我感到疲惫,但并不难。我打算再做一杯奶茶给他,幸好库尔札斯茶叶还剩一些,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杯奶茶。
因为久违,我对这外来的奶茶有了感情。一年前我做不好,有人来点。等我做的好了,点的人却越来越少了。海都几乎不下雪,不下雪的海都和伊修加德奶茶也不怎么相配。平常的食客不知道库尔札斯茶叶的珍贵,总有人要问:“这奶茶是金子做的吗?这么贵?”
学徒要学倒奶和撞奶,就要做一杯伊修加德奶茶。一次只练习一杯,他们却要为此跑到天寒地冻里去采茶和牦牛奶,或者去市场求小摊贩只卖给他们一点点。学徒们也总要问:“我们用萨纳兰茶叶不行吗?”这可不好回答。
我催促冒险者尝尝我做的奶茶,他好像想起来上次的阴影,很犹疑,很迷惘,最后却喝个精光。
“味道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。” “哦,那可能茶叶有点陈了。”
海雾很不凑巧地升了起来,覆盖了窗外的海景,一切颜色显得深沉。灯塔还没有点亮,是灰色的,半身淹没在大海里。大海几乎是黑色的,里面充满了影子。影子上挂着舰船的绳索,好像一直延伸到无穷远处。这样的海都,反倒和库尔札斯相似了。
冒险者喝完一杯奶茶,又叫我做了一杯。甜甜的奶茶能为他驱散海雾的阴冷,我早就说,它是雾中唯一的亮色,甚至像酒一样,让人陶醉。冒险者醉倒了,但我很高兴,他认可了我的奶茶手艺!肯定不比巨龙首那个小子做的差。新年的欢声笑语飞入这茫茫海雾的夜里,留下冒险者喃喃的低语:
我想再喝一次你做的奶茶,用新茶叶。
我想念巨龙首的雪了。
柿叶寿司
去过多玛的人都吃过寿司。或者说,没有吃过寿司,不算到了多玛。不过多玛寿司也不是第一天就那个样子的,在多玛尚被帝国的铁蹄蹂躏时,流行的寿司还是柿叶寿司。
那时,我到了多玛的茨菇村,按信上的地址去烈士庵找冒险者。多玛人当茨菇是种祸害水田的杂草,殊不知茨菇也是能吃的!这东西,专吃它的根,有文化的人称之为“球茎”,我就叫它茨菇肉。茨菇肉白里带点微黄,软糯细腻,却带点苦。虽不爽口,但炒着或者做汤都是能吃的。多玛的另一边正闹打仗,水田减产,别的作物都活不成,就只有茨菇能丰收。多玛人不识得茨菇,冰天雪地出身的加雷马人更不要指望了。
到了烈士庵,久违的冒险者上来就请我吃乌冬面、章鱼丸子。那表情微妙,我直觉大事不好。“最后,来吃点柿叶寿司吧!”他掏出一个小包,柿子叶做的,麻绳在上面捆成一个十字。
麻绳很烂,隐约传来一点酸味,我猜这是一种发酵食品。打开柿子叶,几段鱼和着米饭被攥在一起,鱼肉发红,米饭微黄。鱼肉和米饭竟然完全发酵了,扑鼻酸味中夹杂鱼的腥臭。那一瞬间,我头晕目眩,仿佛看到捕鱼人行会门口的腌鱼旋转着攻击我。我是个厨子,热爱品鉴美食,除了现在。冒险者看我快吐了,一把拿走寿司吃起来。“咸鱼就饭,锅底刮烂!好吃!”不愧是冒险者,我叹为观止。
他下午就要去前线作战,临走前装了几个柿叶寿司,并嘱托我不要跑出村子。我只是个厨子,我还能跑到哪里去?
下午时,我和轮班休息中的多玛士兵学会了一种牌技,叫多玛方城战。木头雕成长方体的小牌,上面画着数量不等的鲶鱼头和宝剑,也有写数字的。四人共推牌九,谁先组合出规定的花样谁就算攻下城池,获得胜利。多玛牌颇有纵横天下的气势,好玩!
第二天,我又打牌九,打了一天。好玩!
第三天,冒险者还没回来,我再打牌九,又打了一天。我该打!我是个厨子!
第四天,运筹帷幄,我已经是方城之将了!但总有点空虚。
……
仗打起来是没完的,所有人厉兵秣马,枕戈待旦。一有报信的来,四个人的方城战就变成三个人。晚上我饿得睡不着,一个人偷着爬到后山坡,掏出一个柿叶寿司,边吃边看着无二江和对岸不知什么地方一闪一闪地亮着。我终于知道这是在干什么,亲眼看到和道听途说是不同的,我很紧张,也很害怕。想回家。
幸而我终于醒悟,决心做点厨子该做的事。
这几天,我已发现柿叶寿司是常见的战时食物,说不上什么好吃,胜在便于制作、保存和携带。多玛临海,一出海就能打上一网的条石鲷,盐湖一捞就有鳎鱼。这两种在海都少见的食材,在多玛像野菜一样常见。鲷鱼抹盐,腌一月,再用水冲净,放进木桶。一层鱼,一层饭,如此重复,直至填满木桶。上盖子,压实,便不用管了,吃时挖出鱼饭即可。唯一的缺点就是制作周期太长,发酵时间太久,风味极重。鱼还好些,米饭总是酸的不像话。近厨得食,本厨师发挥聪明才智,进行了几种改良。
一、偷懒版。做法不变,缩短发酵时间,只要四天即可,多则十天。此时打开,米饭颗粒完整,稍带酸味。鱼肉则酸咸正好,吃到嘴里虽软烂,但仍有咀嚼的需要,兼顾了风味和口感。最重要的是鱼饭同吃,不用担心米饭酸得没法下咽。
二、精简版。还用做寿司的圆糯米,冲净泡水,静置后捞出沥干,再静置一到二星时。像蒸饭那样蒸熟,达到粒粒分明,稍微有点硬就好。随后摊开降温,手掌一摸,比手掌稍凉些就行了。用酸的无法使用的米饭做菌种,捣碎了洒进米里,拌匀,密封,静置,期间喷洒少量水,保持湿润。米曲就悄悄生长了出来,洁白的绒毛均匀覆盖在表面。米曲也能吃,像不太结实的米饼,带着栗子的清甜。我小时候最爱偷嘴米曲饼。制作寿司的时候,在米里加入米曲,米饭就酵成甜饭。佐上腌鱼,很有种自在食客的味道。
三、快速版。不再发酵,在米饭中加醋,打散搅拌,花一星时静置。醋饭做好了就放在先前的小木桶里,只铺一层腌鱼,压实。粗放的,可以抓成一块吃。得了闲,可以用小刀切成块吃。醋寿司的制作更快,味道保准比原版寿司鲜。
四、即食版。上面的做法都需要腌鱼,腌渍品吃多难免厌烦。新鲜鲷鱼切成薄片,晶莹透亮。鱼片往醋饭上一盖,捏着就吃了。战争总是要结束的。鱼刚收获时,就要吃个新鲜。多玛临江靠海,不吃鲜鱼实在浪费,用他们忍者的话说,简直违背了大道,美食的大道。
我在多玛停留了很久,但没等到战争结束。我后来回到了海都,至今也未得闲回去看看。我很想念那里的方城战牌桌。好在冒险者告诉我,寿司不再只有柿叶寿司了,各种鱼肉和米饭的寿司组合已经有推牌九那么丰富。
近厨得食,我可是个厨子!